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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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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章華臺內,眾人聽了皇帝陛下的話都起身收回禮數。

司馬弘瀧本想著直接往席首入座,卻察覺到南玄振杵在一旁盯著某個方向遲遲沒有動作,順勢也望了過去。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司馬弘瀧也因入目的景象怔了一剎,畢竟謝渺和南嶼這個組合著實稀奇。

皇帝陛下越過南大將軍率先朝那兩人走去。

眼見著親爹也註意到了自己,甚至還直接往這邊來了,司馬緋漸漸覺得如坐針氈。

司馬弘瀧還未走到兩人跟前,南嶼已經先起身行禮,連帶著司馬緋也不得不跟著照做。

司馬弘瀧停在了他們面前,朗聲道:“朕瞧著你們這組合挺新鮮的。”

兩位公子一位出自文臣世家,另一位是當代武將之首的獨子,且這兩人慣常不參加宴席,就這麽突然湊在一塊,可不惹眼得緊?

司馬弘瀧的臉上帶著笑意,“這麽多年過去,你們都長這麽大了。今日趕巧,朕正好可以趁此良機好好問問你們。”他溫和地註視著兩人,“可曾想過隨著你們的父輩入朝為東桑效力?”

這番話的音量並不算大,可章華臺內並不如方才那般喧鬧,各世家權貴也都豎著耳朵註意著這邊的動靜,大家幾乎全聽了個清楚。

陛下這是想直接給謝渺和南嶼任命官職嗎?

謝渺作為世家公子的聲名頗盛,到了這個歲數卻還沒有在東桑擔任一官半職。

重生前,司馬緋對這事兒有過疑問,不過她並不關註謝渺這個人,也沒想過要去細究。

現下她這個便宜老爹剛見面沒多久就要給她頂著的這副身子安個官職,司馬緋只想立馬推拒掉。

她倒不怕這麽做會壞了謝渺的官途。身為絕世公子的他若真想當官,那定然有上百種方法可以做到,並不差今天這一次機會。他到現在還是個閑散的世家公子,肯定有他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現在用謝渺身子的可是她司馬緋,真攬了個官職過來,豈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司馬緋連忙垂下眼眸,“多謝陛下厚愛,在下才學上還缺些火候,不敢貿然領命。”這話由‘謝渺’說出來,真是謙遜的令人自慚形穢。

今日來赴宴的,還有前陣子科舉放榜的前三甲,他們面上的神采各異。陛下直接開口要任命一個本無官職在身的人,他們三個參加過科舉的應該是最不服氣的。

在本朝初立時,官場新人大都像舊朝一樣由上位圈官員舉薦而來,後來東桑創立了科舉制度,直接任命新人的現象已經很少了。

可司馬弘瀧畢竟是當今聖上,他想任命之人也是世人無可厚非之人,三人心裏雖然有些不是滋味,面上不敢有多大的不忿。

見‘謝渺’這個態度,司馬弘瀧沒生氣,好脾氣地開口道:“無妨,朕可以等,說起來……朕當初也是等了許多年,才等來了你的父親。”

一直遠遠看著這邊的謝二叔和皇後娘娘本來都松了口氣,聽司馬弘瀧說起謝淩,兩人又暗自捏了把汗。

‘謝渺’卻沒有表現出他們想象中的失態,只是得體地再次垂首行禮。

司馬緋身側的南嶼則是完全不一樣的態度,他雙眸微亮,“能和父親一起保家衛國是我多年來的願望,多謝陛下成全。”這就是應下了。

司馬弘瀧眼底也染上笑意,“哦?”

正好這時南玄振也走了過來,司馬弘瀧順勢指著他責怪起來,“南愛卿,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你兒子早有這想法,怎麽不早幾年就領著他出去歷練歷練?”

南玄振垂下頭恭敬道:“陛下說的是,犬子的娘親去得早,這些年是臣對他過於保護了。”

司馬弘瀧本就是無心的一句話,聽出了愛卿的苦衷,更不會糾著為難,將話茬揭過,“那就趁著今天這個好日子,朕給你家南……”

這個南字拖了幾個音節,顯然陛下一時間沒有想起自己南愛卿獨子的名字。

南嶼適時開口提醒,“在下南嶼。”

司馬弘瀧接過話,“南嶼……?那朕就任命南嶼為少將軍,隸屬南大將軍麾下。”他笑著看向新晉南少將軍,“至於你麾下要配幾個兵卒,就回去同你父親好好討要、讓他給調派吧。”

“是!”南嶼這一聲答得中氣十足,不難聽出喜意。

司馬弘瀧收回視線,側頭對著廳內朗聲喚道:“餘顯宗,你聽到了嗎?”

廳內眾世家權貴面面相覷,良久都沒人應話。

司馬弘瀧又喚了一聲,“餘顯宗!還不趕緊出來見朕?”

餘顯宗是當朝禦史大夫的名諱,行監察任命百官之責,陛下叫他是想讓他盡快給南嶼擬寫正式的任命文書。

終於有個人從某個角落中起身,他遠遠俯著身子拱手作揖,一路低著頭來到陛下跟前。

司馬弘瀧瞅著他,“餘盛?你父親今日沒來?”

來人是餘盛,隨父親餘顯宗在禦史臺任職多年。

司馬弘瀧除了上朝時會見到他,在宮中也見過不少次,因為餘盛作為餘貴妃的親侄兒,時常被召進宮中。

餘盛低著頭,語氣惶恐,“啟……啟稟陛下,家父今日病了。”

“病了?”司馬弘瀧語氣探究,下意識掃向席首,謝蓉芝對上視線微微頷首行禮。

司馬弘瀧皺眉看向謝蓉芝下首的座位,那裏空空如也。

“今年餘貴妃又沒來?”這話已經隱隱帶有責備的意味。

餘貴妃總能在皇後生辰宴這日生病,往年從未被追究過,今年竟還帶著兄長一起病了?

“好得很。”司馬弘瀧只留下這三個字就悻悻然朝席首闊步而去,不再搭理餘盛,留他一人在原地不敢動彈,呆楞了許久後才回原位去。

偏偏在這時候,有著餘家血脈的另外兩人姍姍來遲進到廳內,兩人還架勢不小地各自帶了幾個婢女,想不引人矚目都難。

司馬霜甫一進到廳內就察覺到氛圍不太對勁,往席首望去才發現司馬弘瀧一臉陰郁。她連忙拉起還沒意識到狀況的司馬黛急急來到父皇跟前跪拜。心中驚疑:父皇看到她們後,好像更加生氣了?

司馬弘瀧幽幽吐出一句,“你們來得真夠早的。”皇後娘娘是姐妹兩人名義上的嫡母,今日的生辰宴她們來得如此不緊不慢,加之餘顯宗和餘貴妃直接稱病不來……

餘家這是明著不把謝蓉芝放在眼裏了。

司馬霜不傻,聽出了父皇的詰問,趕忙俯下身子,“父皇,母妃病了,我們是去瑤華宮看過母妃後才來的,耽誤了些時辰,請父皇恕罪!”她又轉頭對著謝蓉芝磕了一下頭,“請皇後娘娘責罰!”

見妹妹沒有動作,司馬霜拉起司馬黛的手讓她也對著皇後娘娘俯下身子。

司馬弘瀧聽了這話語氣略有緩和,“你母妃真病了?”

“母妃熬了幾個日夜所以才病的。”司馬霜目光小心翼翼地探向謝蓉芝,“是……是為了親手給皇後娘娘繡制生辰禮。”

謝蓉芝聞言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她一向不喜世人在生辰宴上攀附禮品,每次都讓人將賀禮交給內監登記即可,從不在宴會上公開哪家送了什麽。

餘貴妃今年到底送了什麽她現在當然不得而知,司馬霜敢說這一句話,大抵是知道她母妃今年送的是繡品,見陛下有意責問,故意用這番說辭替母妃開脫。

謝蓉芝知道司馬弘瀧此前發作是想給她掙回點臉面,可她當下也不想再和餘家人糾纏,只得打起圓場,“陛下,時辰不早了,快讓孩子們入座吧。”

司馬弘瀧看了謝蓉芝一眼,見發妻暗暗遞了個眼神,確實無意追究的樣子,他的神色徹底緩和,“看在皇後的面子上,朕就不責罰你們了,快去入座吧。”

司馬霜如獲大赦,聽話地爬起身子,司馬黛卻仍跪在地上。

司馬弘瀧盯著小女兒的後腦勺,想看看她還要搞什麽名堂。

司馬黛故意敞著嗓門喊得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父皇,兒臣想稟報一件關於四皇姐的事情。”

在遠處好整以暇發呆的司馬緋聽得眉眼一跳。

誰……?我……?

她身旁的南嶼也捏起拳頭朝司馬黛的背影直勾勾盯去:她要稟的絕不是什麽好事!

司馬霜瞪大了雙眼,來之前妹妹炫耀式地同她說了兩嘴這陣子做好的籌謀。她聽了之後只覺得妹妹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恐怕會偷雞不成禍及己身。

她勸阻了好久妹妹才答應從長計議,沒想到妹妹方才只是胡亂敷衍應付她,現在竟是決意要行那個不成樣子的計劃!

“你別那麽做……”司馬霜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再次勸阻。

司馬弘瀧乍一聽到四女兒,雙眸一凝,暗光忽閃忽明,“關於你四皇姐的事?你說說看。”

司馬黛不顧姐姐的阻攔,執意要執行她認為十分完美的計劃,擡起頭來直面父皇,一不小心卻接收到謝蓉芝威脅意味十足的視線,不由心底生怯垂下頭來。

司馬黛咬起唇,又想起下午禦花園中發生的情形。心中安慰起自己:沒問題的,只要這事成了,皇後娘娘也不會護著司馬緋的!

她鼓起勇氣再次擡起頭,“四姐姐她……”

“我怎麽了?”女子的聲音自廳門附近飄揚而來,冷麗悅耳。

世家權貴們都在等著司馬黛說出些什麽關於四公主的驚天大事,沒想到事情的主人公卻突然出現在了章華臺。

眾人看直了雙眼。

頂著司馬緋殼子的謝渺淡定從容地一步一步朝席首走來,身上裹著那套謝蓉芝早先準備好的淡緋色墜金廣袖流仙長裙。

那張臉上只是略施粉黛,整個人卻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嘆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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